(十二)生理反应
  手指绕过蔓草蓬松的一缕缕发丝,压在谢清砚后颈处。
  像捕食猎物的网,一点点,缓慢地收拢,不知不觉之中把她困在方寸之间。
  宿星卯手掌用力,将谢清砚的脑袋压向他,他探入她的口腔,舌尖品尝到温暖湿热的触感,心脏跳动强烈。
  宿星卯不会亲,生涩却凶猛,牙齿往唇上磕,碰得她肉痛。
  疼死了!
  等谢清砚立即意识到自己玩过火了,那张网已将她牢牢压在怀里亲。
  谢清砚推不动,只能跺脚踩踏他的鞋,便是这样,宿星卯也不肯放过她。
  她张嘴,吱吱唔唔想骂他,唇瓣张开的间隙却方便了宿星卯的入侵,理性与克制渐渐退去,单薄的眼皮掀开,他望着谢清砚。
  一蓬蓬的殷红,涂抹了胭脂的脸庞。
  一双浸着水,泛着雾的眼眸,像落入碧水的绿松石,玉化般的蓝绿,浓郁葱翠。睫毛一眨一眨,树影一捎一捎,水面波光粼粼,星子在水底,一闪一闪。
  眼也是,莹澈,亮晶晶,翠波荡漾。
  他跌进这一汪碧蓝的水里,冷淡无波的眼神变得幽暗。
  亲吻也激烈,他缠住她退缩的舌,含住,吮吸,滑腻腻的舌头像蛇扫荡着她唇内软肉。
  唇舌交换,津液互渡,黏糊的水声响亮。
  谢清砚仰头,快喘不过来气,她节节败退,腿也发软,四肢退化了,支不起身体。
  夏日炎炎,脊背也犹如雪糕融化,变作水,一点一点沿着墙壁往下滑。
  宿星卯瞥了一眼,跟着俯身弯腰。
  咖啡的苦涩仿佛也溶化了,他尝不到清苦,只觉甘甜,紧接着又是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。
  过于沉浸在接吻里,痛觉神经迟钝,疼痛延迟片刻才从舌尖传来,谢清砚忍无可忍,恶狠狠地咬了他一口。
  眼瞪很大,像在示威,叫他快滚,不然她还会咬他。
  宿星卯不为所动,喉结滚动,他咽下被她津水稀释的鲜血。
  另一只手从她腰后穿过,扼紧,扣拢,把她往下缩的身体单手提起。
  铁锈气的腥甜被强行引渡到谢清砚唇齿里,她也被迫品尝到他血的滋味。
  落在后颈的手绕到颈前,宽大的手掌扣在她纤细的脖颈上。
  修长指骨扣在脉搏上,青筋微鼓,银鱼在薄皮下摆尾,他半掐着她的脖子,将她压在墙上,唇碾磨着唇,背碾磨着墙。
  直到谢清砚被吻到缺氧,整个人都晕乎乎,他大发慈悲地离开她唇一寸。
  宿星卯一松手,她失去支撑的身体如水滑落,软塌塌地掉在地上,长长呼气。
  谢清砚瘫坐在地上,一只手还扒着他的裤管,胸口起伏,喘气不止。
  隐约听见人声从上传来:“你喜欢这么吻,对吗?”
  嗓音低哑。
  掐脖吻,他是说。
  拜托他能不能失忆?她脸颊被气憋得爆红,谢清砚认为自己应该赏宿星卯一耳光,再叫他滚远点。但可耻的是身体背叛她的意志,谢清砚不可思议地感到,挺爽的。
  她不想抬头回答。
  眼停在前头,看着宿星卯干净不染尘埃的白鞋子,被她的拖鞋踩出黑印。廓形直挺,熨烫齐整的黑裤子也被她的手皱皱巴巴抓出褶子。
  再往上睨去,裆部鼓鼓囊囊,涨出很大一团下流色情的阴影,直挺挺的。
  这是……生理反应?他硬了??
  谢清砚脑中轰炸,看愣了神,都忘记移开视线。
  宿星卯亲硬了?
  什么时候啊!这个变态,亲一下都能硬,难怪摸腹肌就要躲开,是怕她感觉到?
  任何情绪都可以掩饰,但生理反应是最直观的。藏也藏不住。
  谢清砚脸不受控制涨红起来,心扑通扑通跳,咬牙切齿地暗骂他。
  “你要抄谁的作业。”
  “郑洄?宋淇微?周渐扬?”宿星卯一连喊了几个和她关系尚可的男生名字。
  “关你屁事!”谢清砚还在震惊中,扬声反驳。
  宿星卯在她面前蹲下,望着谢清砚,他的目光很平静,眼睛却像冰块在燃烧,又冷又烫。
  “我给你写。”
  眼下脸皮上还泛着薄红:“别抄他们的。”
  “凭什么?”
  “我成绩比他们好。”
  宿星卯说的是实话。
  从谢清砚七岁认识宿星卯起,就没见他成绩不好过。
  大概也是因为宿星卯父母对他极其严苛。
  谢锦玉女士在他们面前都只能算小巫见大巫。
  谢锦玉再是严格,想到因自己事业上升期对女儿疏于照顾的亏欠,也不忍心下狠手,多少还是溺爱着,口头吓唬居多,自然也养成了谢清砚而今骄矜蛮横,得寸进尺的性子。
  在知道女儿日后想走艺术之路,也替她请了数位专业老师辅导美术,只勒令她文化课考试必须及格,不得缺课逃课不写作业,掉下英才班。
  与之相交,小时候宿星卯成绩但凡不是第一,轻责打骂,重责关进屋子里,反反复复写错题集,每次都拿高几级的卷子给他做,错一题就在家关一天,不准出门。
  谢清砚幼时也没少拿要将他进小黑屋唬他。
  不过这种情况在谢清砚来了之后才稍好些,毕竟两人从小到大就在一个班,有她这个吊车尾的成绩给他兜底,对比出高下,加上谢锦玉的劝导,宿星卯父母才不至于灭绝人性。